落地壓力倍增
“從來沒有遇到過投資人問我們團隊里有多少專家,都是直接問營收”
“AI還是靠技術驅動的。”熊偉銘告訴 記者。
“假設這個公司沒有應用,只是一個算法公司,它必須要有技術領軍人物;但如果有應用,我會把它定義為‘深度學習輔助應用公司’,這樣的公司更考驗運營能力。”
也正因為如此,幾乎所有AI公司的商業計劃書,都在一開始花費大量篇幅介紹公司創始人團隊的技術背景。
不過,跨入2018年,情況正在發生變化。
熊偉銘認為,2017年很難再有純技術的AI公司出來了。這主要取決于兩個原因,一是能夠引領行業方向的頂級AI人才能下海的基本都下海了;二是投資人開始看落地能力了。“更看好綁著應用出來,比如教育、醫療、金融等。”
資本帶來機會,但資本本性逐利。人民幣基金的投資周期為5年左右,美元基金稍長,為8年,大多數投資人會在一個項目18個月后判斷是否具備繼續增長的能力,如果不能,就會選擇放棄。
幾乎所有已經到B輪的AI公司受訪者均表示,商業主導技術,技術和產品為商業服務。
“所有的AI公司都有很大的商業化壓力。”一位通過國家“***”回國創業的AI視覺識別創業者對 記者說,“我從來沒有遇到過投資人問我們團隊里有多少專家,都是直接問營收。”
他所在的公司技術實力雄厚,五個創始人都具備強大的技術背景,其中三位來自谷歌、百度AI創始團隊。
不過,因為有了安防這個得天獨厚的落地市場,AI視覺識別創業公司的變現之路已經相對平坦。早于視覺識別三年就技術初步成熟的語音智能賽道上的創業公司則沒有這么幸運。
人工智能公司出門問問創始人李志飛2012年回國創業,是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計算機系博士、前Google總部科學家,在技術領域,他是世界級自然語言處理及人工智能專家,世界主流機器翻譯開源軟件Joshua主要開發者。
這樣的背景,讓李志飛回國創立一個AI公司順理成章。出門問問一度被認為是一家語音交互人工智能公司,但從去年開始,李志飛開始改口說,出門問問是一家擁有AI技術的消費電子產品公司。
出門問問的變現路徑確立在硬件產品上。“這個行業光靠技術活不下去。”李志飛對 記者說,“把AI的能力落地到消費產品中去,商業化,才能活下去。”
兩年來,出門問問陸續推出了智能手表、智能音箱,并開始涉足汽車語音交互后視鏡市場。李志飛的競爭對手不再是AI公司,而是上述消費電子產品領域的其他賽手。
AI是出門問問闖蕩消費電子江湖的技術壁壘。但智能消費電子產品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成熟期漫長,風險也大。
智能消費電子產品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成熟期漫長,風險也大。
市場調研的數據顯示,智能手表、智能音箱、智能耳機為代表的智能消費電子產品目前在全球只有5%市場份額。今天的世界依然屬于智能手機。
李志飛賭的是,5年后這個市場可以增長到30%,他對 記者說,“如果增長趨勢是這么一個方向,就可以活下來,并且有機會活得很好。”
目前,李志飛將公司30%的資源放在AI技術開發,70%的資源用于商業化落地。他告訴 記者,這一年多來,他正在學習如何管理供應鏈。
好處是,出門問問其實躲開了BAT的直接競爭。
“這樣是不是相對安全了?” 記者問道。
“也不安全,都是賭博。”李志飛回答。
記者獲得的資料顯示,商湯科技預計在2019年-2020年IPO,其他公司也在最新輪的融資方案中初步制定了在這個時期上市的目標。但不少AI頭部公司的大額融資款項來自BAT,BAT從一開始就滲透了這個市場。
“圖像四小龍”還需要遠慮的一個問題是,2017年很難出現一個類似安防領域的大市場供AI技術公司落地,賽道在變窄。
普華永道會計事務所對AI視覺識別類技術公司的落地市場有一個大致的估算。主要聚焦在三大市場:安防、金融和移動互聯網。
該機構數據顯示,2016年中國安防市場規模為30億元,未來五年將保持90%增速,到2020年市場規模達到近400億元;金融領域2016年的市場規模為4.5億元,未來五年將保持40%增速,到 2020年市場規模達20億元,不過,這個數字和安防市場的400億元相去甚遠。
視覺識別的第三大落地市場是移動互聯網應用和智能手機。這個市場2016年市場規模約為1.8億元,未來五年增速約 71%,到了2020年達到約15.2億元的市場規模。這個規模與金融行業盤子相當。
這三個領域中,尤其屬AI安防市場的盤子最大,增速最快。就算他們進一步滲透到金融和移動互聯網領域,“圖像四小龍”這樣的盛況,可能很難出現在2018年。
人才和商業化天平失衡
“學術界被挖得千瘡百孔,需求有明顯的炒作痕跡,誰都知道這個溢價不可能長久,趕緊趁熱把自己賣一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杜克大學華人教授陳怡然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AI畢竟是一個高技術門檻行業,AI公司能獲得高估值,與AI人才的稀缺密不可分。在全球AI技術精英圈子里,華人大約占據了三分之一。這也是中國能夠快速在AI領域與美國形成全球兩極的重要原因。
熊偉銘告訴 記者,華創會將AI人才按層分類,例如,名校出身,能夠在國際AI會議上發表論文,并且得過國際知名比賽冠軍的頂級AI技術人才,一個就值500萬美元。
其余各層次技術人才總合約為30萬人,其中高校領域約10萬人,產業界約20萬人,而市場需求在百萬量級,遠不能滿足市場對人才的需求。
記者發現,中國第一批受到投資人關注的AI公司,幾乎都是處在AI人才金字塔不同級別的人才所創立的。
商湯科技的優勢就在于擁有一個超過200名科學家的技術研發團隊。
而且,商湯科技的創始人湯曉鷗就是符合投資人心中高端人才標準的典型代表,湯曉鷗擁有MIT人臉識別算法方向的博士學位,曾獲得計算機視覺國際會議CVPR 2009最佳論文獎,并擔任CVPR的主席,同時也是IEEE雜志的編委。
這種能夠引領AI發展的頂級人才,環顧全球尚不足千人。
一位中科院前副教授2016年開始創業,在AI語音識別方向研究超過10年間,他曾獲得多項重大獎項,但是作為一位40歲的父親,這份看起來很光鮮的工作很難支撐一家人在北京的生活。
“研究院太苦了,沒錢,院里還有各種束縛。”他告訴 記者,他的同行不少加入了大公司,也有不少自己創業的,“現在AI人才確實貴了,出來能賺到錢。”
有人指出,在AI還處于早期發展階段時,大量人才被高薪吸引,離開學術界,可能會對這一行業產生影響。
杜克大學電子與計算機工程系副教授、杜克進化智能研究中心主任陳怡然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學術界被挖的千瘡百孔,現在連寫個項目申請都找不到合適的PI來組隊……這個需求有明顯的炒作痕跡,而且是學術界的人自己炒自己:誰都知道這個溢價不可能長久,趕緊趁熱把自己賣一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這一輪的AI浪潮主要是由深度學習算法的突破引領,但AI產業還處于非常早期的階段,需要技術的進一步突破。
科研人才飛漲的身價,資本的源源流入,讓企業變成了研究院,但這究竟能夠讓技術與商業更加緊密的結合,還是會阻礙學術研究的發展?這一切都在發展變化中,目前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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